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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他的地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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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間裏昏暗異常,謝歸的手不自覺地按在墻上,將他們的話一字不落地聽走。

杯盤交錯,鳳淵聲音朗潤,帶著酒水的味道:“五弟,這話我不曾與別人說過。你是我什麽人,還用多想麽?”

沈默片刻,五皇子點頭:“是。”

謝歸蹙眉。

五皇子的生母出身較低,只是個小官吏之女,但五皇子很爭氣,常常得到皇帝誇讚,是以其他宮妃不敢胡來。

他母子二人在宮裏生存艱難,鳳淵忽然示好,五皇子也存著戒心。

“三哥叫我出來,該不會就為了這件事吧?”

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。

鳳淵笑道:“五弟懂我。”話鋒一轉,“你看七弟如何?”

那邊長久地靜默下去。

七皇子,與東南鹽鐵案。

謝歸暗暗嘆氣。

東南鹽鐵豐饒,是塊肥肉,也是把好刀。前世七皇子被參奏,說他與瀛人勾結,私賣鹽鐵給瀛人。

裏通外國是大忌,何況是心頭大患的瀛人。

鳳淵準備充分,證據確鑿。七皇子百口莫辯,在禁衛軍圍了府邸的當夜,就縊死府中。其餘東南官吏,大大小小,無論是不是七皇子的人,都被清除一空。

何止一箭雙雕。

這一記敲山震虎,讓五皇子長長說不出話來。

這是明擺著告訴他,與鳳淵合作,不用擔心會被除掉;不合作,鳳淵有的是辦法對付他。

謝歸自忖有方法應付鳳淵,就等五皇子開口。只要五皇子敢推拒,他就有辦法讓鳳淵奈何不得五皇子。

兩邊都安靜異常,鳳淵自顧自斟酒。謝歸默默等待,輕嘆一聲。

隨即他聽到鳳淵起身,不知為何,他竟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,一股寒意從背後竄起,遍及全身。

有問題!

謝歸當即後退,找了個隱蔽處,與此同時,房門被人踹開,幾個影子迅速進來,四處搜尋。

這幾人訓練有素,眼看就要找到謝歸,旁邊冷不丁伸來一雙手,將他拖走。

床板無聲息地在頭頂合上。

雖然不知突然出手的人是敵是友,謝歸一動不動,任憑外面天翻地覆。拖走他的人扣動一旁的機關,恰好有人來掀床板,見掀不動,試了兩下就走了。

謝歸剛要說話,那人帶著他往後一仰,底下又露出一條通道,兩人一齊掉了下去。

下面的機關不高,那人帶他穩穩落地,又三下五除二反捆雙手,隨手扔在一邊。

這裏比上面更黑,謝歸保持不動,悄無聲息。

“這不是先前的小公子麽?”

謝歸挑眉,突然有人劃亮了火折子,一盞燈湊過來。兩相對視,鵝黃衫子的姑娘巧笑倩兮,好奇地看著他。

姑娘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,眼神卻比月牙兒冷。謝歸與之對視,一面不動聲色地將手指探入衣袖,捉出一根細長的木條。

那人唔了一聲,將罩在臉上的黑布扯下,露出謝歸非常熟悉的一張臉來。

謝歸微微張大了嘴。

一看到這臉,他就都懂了。

敢情鳳淵約五皇子在這裏密謀,都在這位的眼皮子底下呢?

謝歸甚至懷疑,如果上一世他沒有被鳳淵害死,會不會看到這位黃雀在後?

他很慶幸自己戴著面具,否則就這麽落在鳳璋手裏,肯定討不到好處。

四年過去,鳳璋容貌愈發冷硬疏離,神情淡漠又疏懶,眼神輕輕地在謝歸身上帶過,問鵝黃衫子姑娘:“你就這麽放他進來了?”

姑娘回答:“是我不對。”也看了謝歸一眼。

鳳璋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謝歸,“這小子平白無故闖過來,這次機會又白費了。去叫晏七來,解決掉。”

姑娘團扇掩面輕笑,道了一句是,就去叫人。謝歸心下一緊,背後的動作加快,繩索愈發松弛。

鳳璋定定地看他,忽然嗯了一聲,大步朝他走來。謝歸恰好解開繩索,也顧不得距離,直接扔了個黑色圓丸出來。

丸子落地即化出黑煙,嗆得人睜不開眼睛。鳳璋急退,用衣袖掩著口鼻,瞇起眼睛尋找謝歸的蹤跡。

謝歸只聽衛初說過這東西的效果,沒想到這麽厲害,頓時也被嗆得咳嗽不停。鳳璋斷喝,循著他的咳嗽,長臂一伸,就將他逮了回來。

鳳璋下手沒輕沒重,謝歸被他扔在地上,摔得悶哼一聲,一時不得動彈。

鵝黃衫子姑娘恰好進來,也被嗆得連連流淚。她身後跟著個高大的黑衣人,見到裏面場景,也是急忙奔到鳳璋身邊,確認他沒事,才放心下來。

鳳璋皺起眉坐著,錦靴踏在謝歸胸口,謝歸死死抵著,怒目而視。

“主上,是這小子?”

鳳璋頷首,長指揣著下巴,目光在謝歸臉上掃動著,一邊吩咐黑衣人:“他不知用什麽東西破了繩索,你找找看。”

晏七開了扇暗窗,先散掉一些濃煙,又彎腰在地上仔細找,不多時就找到一根細長的木條,遞給鳳璋。

鳳璋左右翻看,稍加思索,到處按動,很快,一根纖細的刀刃從裏彈出,嚇了晏七一跳。

他臉上浮現出興味,問謝歸:“這東西是你做的?你是天儀社的人?”

木條是衛初做的,送給他防身,還有個貼切的名字叫“尾後針”。

謝歸不願牽扯衛初,死死不開口。鳳璋嘶了一聲,稍稍彎腰:“你們天儀社不都是以天下大義自居,怎地不願承認自己身份了?”

“與你何幹?”謝歸冷冷回答。

“有骨氣。”鳳璋冷笑,吩咐晏七,“把他面具摘了!”

謝歸神色一動,鳳璋詫異道:“還真有面具?”

一不留神被他詐了,謝歸多年沒犯過這等低級錯誤,脫口怒斥:“卑鄙無恥!”

鳳璋氣笑:“我卑鄙無恥,就把你往樓裏一扔,讓人好生伺候,過三天再放出去!”

謝歸回敬他:“你正大光明,就該往樓裏一站,好生伺候旁人,過三天也出不得門!”

鵝黃衫子姑娘沒忍住,噗嗤笑出來,一手搭在晏七肩膀上,笑得直不起腰。

鳳璋和晏七的臉色精彩異常,尤其是晏七,多年沒見到這麽伶牙俐齒的人,還敢和他家主上對著幹,更讓他開了眼界。

鳳璋想一腳踩死他算了,心念一動,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。

鵝黃衫子姑娘張大了嘴,看鳳璋彎下腰去,在謝歸臉邊脖頸到處亂摸,好半天沒回過神。

晏七也楞著,忽然聽姑娘問他:“主上該不會憋壞了,對這麽棵瘦苗兒也下得了手?”

晏七黑了臉:“瞎說什麽?”

鳳璋神情專註,謝歸被他的動作攪得耳根子紅透了,立時大罵:“你這卑鄙無恥下流遺臭萬年人人得而誅之的……”

他沒能說下去,鳳璋已經找到面具邊緣,將他面具扯下。

鳳璋拎著薄如蟬翼的面具,似笑非笑:“的,什麽?”

謝歸冷哼,扭過頭去。

鳳璋詫異道:“謝公子,本王洗耳恭聽?”

謝歸仍舊一個字都不說。

鳳璋將面具扔給晏七琢磨,一邊抱起雙臂,“別裝死,當年本王答應你的,本王記得清清楚楚。”

謝歸嗤笑:“謝某可不記得殿下說過什麽。”

鳳璋冷笑:“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恥。”

“殿下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。”

反正謝歸落在他手裏了,鳳璋一點都不急,“本王既然再見到了你,就不會再放過你。”

“殿下,有您這張臉,還要朔方軍做什麽?”

鳳璋似笑非笑,“本王的臉你擔心什麽,不如擔心自己的——當年誰說過,女為悅己者容?不妨笑一笑,本王心情好,就放你一馬?”

謝歸亦是學著他的似笑非笑,“殿下,士為知己者死。”

“你也算作士?”

謝歸點頭,“殿下,士可殺不可辱。”說罷,還把脖子一仰。

鳳璋立時手癢,恨不得掐上去了事。

旁邊兩個好半天才恢覆神智,姑娘詫異地問道:“主上,這……該不會就是您執意去清江郡的緣由吧?”

鳳璋涼涼地瞥謝歸一眼,“誰讓這小子跑得快,本該下個月走的人,居然這個月就跑了。要不是聽說謝家長子回京,本王還在清江郡搜你呢。”

謝歸早就猜到有這麽一出,所以才不辭而別。面對鳳璋質問,他冷哼一聲,就是不說話。

士別四年,骨頭還是一樣的硬。

“不吭聲?本王有的是辦法。”鳳璋揚眉,吩咐晏七,“去,把秦九叫來,給謝公子松松骨。”

晏七知道鳳璋在詐他,嘴上應著,腳步沒動,眼神還是忍不住往謝歸身上溜。

還沒等他出門,外頭忽然有了異動。晏七聞聲而去,不多時就回來,臉色不對:“主上,外頭來了刺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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